珍珠蝶

了不起的她毽子,毽子

发布时间:2023/6/2 17:01:18   

杨爱武

三五成群俏小丫,鸿毛成撮脚尖花。

翻旋羽舞千般好,跳跃毫飞一样佳。

身似燕,脸如霞。稚童闲趣忘还家。

前抬后打空中绚,串串银铃漫远涯。

那年四月中旬,我去河南焦作参与一个投标。为了准备标书,我提前两天赶到,赶到的那天是周六。周日,因为是公休日,我便给自己放半天假,走出宾馆,溜溜达达地去了焦作市人民公园。

人间最美四月天。走进公园,一些知名的、不知名的绿树、红花相映成趣;男男女女、老老少少的市民徜徉在大好的春光中,或散步、或打拳、或下棋,或和健身器材较劲,个个神态怡然。我习惯性地拿出手机,戴上耳机,点开《全民K歌》,欣欣然、陶陶然、又有些飘飘然地听着我刚学唱的河南豫剧《穆桂英挂帅》选段《辕门外三声炮》,步履轻盈地行走在异乡的公园里。

走着走着,我忽然想,在这样大的空间里,我何不拿下耳机,让自己的歌声也飞一会?想到做到,我利落地拿下耳机,就在这时,一阵声情并茂的豫剧唱腔袅袅传来,我惊疑:难道自己的声音到了河南竟嘹亮到如此程度?再听,声音来自路东边花藤掩映的凉台,我循声过去,只见一个其貌不扬的老大姐正在十分投入地演唱,她的声音高昂、亢奋,具有极强的穿透力和感染力。我站在那里,听了好一阵子。与她的声音相比,我那声嘶力竭的演唱大约只能算是哼唱了......

我像个好奇的小姑娘一样,一会在唱戏的人群前驻足,一会去乒乓球台前观战,无意间游到牡丹园,那盛开的牡丹让我瞬间心花怒放:前几天刚在山西大同观赏了杏花,转身又在焦作邂逅了牡丹。刘禹锡笔下的牡丹“庭前芍药妖无格,池上芙蕖净少情。唯有牡丹真国色,花开时节动京城。”道尽了爱牡丹人的心声。

离开牡丹园,前行,六七个人正围在一起踢毽子。那飘飘忽忽的毽子一下惹动了我的情思,我呆立在那里有些入迷地看起来。其中一个小伙子热情地邀请我踢几个……当我一气踢了近30个的时候,腿有了抬不动的感觉,我轻巧地用手接住了毽子。

他们异口同声地说:“厉害啊。”

他们哪里知道,踢毽子是我小时候的看家本事。

童年记忆中的游戏,印象最深的就是踢毽子了。

我可以左脚立定右脚踢,可以左右脚开弓踢(又分内踢和外踢),我可以转身踢,还可以跳着踢。

我记得,我开始踢的是沙包,沙包是用几块颜色相同或各异的布缝制起来,里面装满沙土或者是玉米粒。沙包可以踢,还可以扔。后来,我看到,很多同学踢鸡毛毽子,鸡毛毽子比沙包好踢、也好看。尤其是小芳同学的鸡毛毽子,踢起来的时候,那彩色的、长长的鸡毛在太阳下划出一道道闪着光的弧线,飘逸、唯美。为了扎一个相似的毽子,我早上早早地候在鸡窝门口,半跪在那里,单等鸡出窝时,抓住它,精心挑选鸡毛。我抓了一只又一只,始终没有中意的鸡毛,奶奶告诉我,小芳毽子的鸡毛是公鸡身上的。我们家没养公鸡。

后来,我常常唆使奶奶去问别的奶奶要好看的鸡毛。

那时故乡的冬天多雪,我常常在雪后,在刚刚清理出的一片空地上踢毽子:周围映衬着白雪,我穿着奶奶给我缝制的花棉袄,五颜六色的鸡毛随着我的脚起脚落而迎风摇曳,我的麻花辫因为我身体的跳动而甩成了一条条优美的弧线,在那么清冷的空气中,我呵出的热气显得那么明显,我的小脸因为运动乏起阵阵红晕。

每个冬天我都会比别的孩子多穿一双棉鞋。那个美好的春日,正在踢毽子的我接收到了一束光,光的那头,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,那少年、那束光和那棵花香四溢的榕树一起,从此定格在我的心灵深处。

那时,一部《沈珍珠传奇》正在电视连播。我不喜欢那些曲折缠绵的故事,却被里面一组沈珍珠踢毽子的镜头吸引:那多彩多姿的毽球像蝴蝶一样漫天飞舞,少女的天性展露无遗,吴兴才女沈珍珠原来也是踢毽子高手。我从此记住了歌词中的一个词:兰心惠质,这四个字成了我那时心目中评价女孩子的最高标准,并为此努力。那之前我一直认为踢毽子不过是小孩子的游戏,那之后我感觉踢毽子竟是那么美好的事。

可惜,那时没有这项比赛,要不,以我当时的水平,冠军舍我其谁?

再踢毽子时,我初为人妇。新婚不久,我跟老公回老家。傍晚,我们在那个农家院子里比赛踢毽子,忽然老公飞起一脚,鞋子腾空飞落到西屋的屋脊上。老公一下楞在那里。我忍不住笑的前仰后合,全然没有了新媳妇的矜持,也顾不得公婆在场。

后来,单位组织三八节活动,其中一项是踢毽子。看到毽子,我不禁技痒,旁若无人地踢起来,直踢的周围的人都静了下来,我还在踢。大约是我平时给人的感觉过于古板吧,我当时的董事长曾因此评论我:看她平时挺沉稳的,没想到那么会踢毽子……

很多年了,每每想到毽子,我就想起青姐。那时,在那个村子里,陪我踢毽子最多的就是青姐。青姐眉清目秀,在我们那一把连子中,算是俊的。青姐端详事物时,喜欢斜着眼睛,好像很专注的样子。我因此观察过她好多次。斜着眼睛看东西啥感觉呢?我模仿过,却好像总也不能入戏:我斜着眼只能是做样子,看东西的时候非要正过来。

青姐的爹参加过抗美援朝,在战争中负过伤,青姐上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,下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。青姐的爹没有劳动能力,家里孩子又多,青姐家的日子过的比一般家庭更紧巴。青姐的弟弟智力有问题,好像已经六七岁了还不会走路,青姐整天携着他到处串门玩,那确实是携,不是抱,也不是背,就那么用胳膊夹着,像我奶奶夹着被子一样。她到了我家,我就拖过奶奶们平时坐的蒲团,她把她弟弟放到蒲团上,开始和我比赛踢毽子。

不管踢多久,那孩子就那么呆呆地坐着,不哭也不闹。后来,某天,我突然找不见了一样东西,我展开丰富的想象力进行排查,最后确认:她家最穷,她去我家次数最多,肯定是她偷的。我把我的猜测告诉了别的同学,这消息一下在我们那个圈子里传开了,青姐找到我,向我解释她没有拿我的东西,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,她甚至发誓、赌咒,我始终硬着心肠不肯相信她。青姐从此再没去过我家。

初中开始,我到外地上学。好像是我上高二那年,青姐和镇粮所的一个工人谈起了恋爱。那年代,粮所的工人是吃公粮的,青姐能找上工人,羡煞了多少农村姑娘。我从小好事,听到青姐恋爱的消息后,就很想知道青姐找了个啥样的男人。碰巧我的学校离那粮所不远,我就趁了一个周末,找了个借口,偷偷去看那个看上青姐的男人。那男人长的帅,也挺和气。我从心底里为青姐高兴。

从那个丢东西事件之后,我一直没再见过青姐。多年以来,我对青姐的愧疚,却几乎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增长。我的年少无知,我的自以为是,一定在她的心里留下了阴影。我希望青姐这么多年一直在幸福地生活着。隔了四十年的时光,我想还青姐一个道歉:青姐,对不起,请原谅妹妹。

作者简介:杨爱武,笔名阿弥。农工民主党党员,中国散文学会会员,省青年作协会员,市青年作协常务副主席,《淄博晚报》专栏作家。文章散见于《淄博财经新报》《文学现场十年》《淄博声屏报》《青岛早报》《北京青年报》《中国纪检监察报》《山东画报》《农村大众》等省内外报刊,多次在各级征文中获奖,有散文集《石榴花开》出版。多年来喜欢在名著里徜徉流连,以文字记录生活,在写作里不断修行,希望逐步完美自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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